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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3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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劉青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,聽到耳邊有人在低聲說話,斷斷續續的,聽不真切,讓她一時分不清是現實還是夢境。

不過她倒是聽得出這是她娘和親哥的聲音。

“孩兒昨晚送走太爺爺他們,已經夜深了,怕娘和妹妹睡著了,便沒有過來打擾。”

李氏忙道:“你昨兒忙了一日,如今回了家裏,又不用上學,起這麽早作甚?快回屋再睡會兒罷。”

“孩兒習慣了早起,再回去也睡不著,倒不如起來活動活動。”劉延寧笑道,“青青還在睡?”

“你妹妹可比你會享受,這冬日的,不到日曬三桿,她哪裏舍得起來?這麽大的姑娘了還賴床,我每次想管,偏你奶還由著她,說什麽小孩子覺多。”李氏雖然是抱怨,只是眼底溢滿笑容的樣子,卻見不到半分怒意,她說著,回頭又看了眼睡得正香的人,嗔道,“要我說,她是恨不得一日三餐都在被窩裏才好。”

劉延寧也順著李氏的目光看過去,冬日的天空亮得晚,這會兒還早,外邊都是霧蒙蒙的樣子,屋裏頭的視線就更朦朧了,不過倒也能讓他看清女孩甜美的睡臉,純凈的像個剛出生的孩子。劉延寧忍不住揚了揚唇角,笑道:“冬日裏天冷,床上到底比外邊暖和,小五小六他們如今不也喜歡在床上待著呢?”

“你妹妹多大了,小五小六他們才多大?你好意思拿他們比。”李氏哭笑不得的瞪了劉延寧一眼,罵道,“你就慣著她罷,我也不管了!”

劉延寧知道他娘只是嗔怒,便笑了笑,剛想說什麽,李氏卻忽然止了笑意,拉了拉他的袖子,湊過去低聲道:“延寧,娘問你,你二嬸這兩日有沒有拉著你打聽什麽?”

“娘指的可是孩兒昨日兩位同窗的事?”

李氏點頭。

劉延寧眼神閃了閃,他本來就覺得二嬸的反應奇怪,雖然說他的同窗一表人才,家裏人對他們的態度都熱情有加,可二嬸卻有些過分熱情了,人都離開了還拉著他問那些無關緊要的問題,他回答不上來時二嬸還一臉的失望,這樣子可不像是單純的好奇啊。

只是對方畢竟是長輩,劉延寧不想過多置喙,過去了這事也就翻了篇,現在他娘問起來,劉延寧才意識到問題,或許二嬸心裏還真在打著他同窗的算盤,不然依他娘的性子,一點無傷大雅的小事,他娘不會神情這麽嚴肅的問他。

可是江景行和曹聲揚同他關系再好,他們也只是同窗而已,平日裏他們又都在書院求學,與落水村八竿子打不著,二嬸能算計什麽?

實在想不通,劉延寧便道:“二嬸的確對孩兒的兩位同窗過分好奇,昨兒送走客人後,二嬸還問孩兒以後會不會帶他們再來做客。孩兒心裏也覺得二嬸過分熱情了,只是想不明白二嬸為何如此。”

“你想不通也正常。”李氏眼神暗了暗,心裏對王氏的膽大有了些怒意,旋即又壓了下去,只是拍了拍劉延寧的肩,細聲解釋道,“江公子和曹公子,一表人才,一看就知道是人中龍鳳,家室必定不凡。雅琴過了今年,也是十五歲的大姑娘了,放在別家一準早定親了,你二嬸一直拖著不給說,指著你考個功名回來,到時候好把她女兒嫁到城裏去。可這城裏的人再好,又哪裏比得上從京裏來的江公子和曹公子?”

劉延寧沒成想他二嬸竟打著這註意,一時有些震驚,好半響才反應過來:“雅琴就比青青大半歲,豈不是青青也快了?”

“那是自然了。”李氏點點頭,又覺得自個兒子這時問這個,不可能是疑惑這麽簡單,不由深想一下,頓覺了然,連忙阻止道,“咱們可不打這註意,那江公子和曹公子如此氣度,不是一般人家能養出來的,那高門大戶,哪裏瞧得上咱們這種莊稼人攀得上的?就算真要進去了,恐怕日子也不好熬。一個姑娘家,娘也不圖你妹妹有多大的前程,只求她以後嫁個老實能幹的,以你妹妹那股子機靈勁,我瞧著日子就不會過得太差。”

劉延寧沒想到他只是沈默了一下,就被他娘解讀出這翻意思,一時苦笑,也不好意思說自己什麽都沒想,只是純驚訝罷了,遂只能順著他娘的話往下說:“娘說得是,而且青青年紀還小,也不必著急。”

“我也想多留她兩年,不過親是要先定的,訂了親晚點再完婚罷,你爺奶如今最喜歡青青,應該也願意多養她兩年。”

劉延寧動了動嘴唇,想說就算爺奶不願意,他自己也能養得起自己的妹妹,只是想到這話說出來未免太傷感情,還是止住了,想了想,才皺著眉道,“孩兒竟不知道二嬸有這心思,倘若是別人也就罷了,景行和聲揚委實不是尋常人,二嬸如此心思不是結親,卻是在結仇啊!幸好二嬸昨兒沒做得太過,不然孩兒真不好同他們交代。”

“竟如此嚴重?”李氏聞言也十分驚訝,她以為王氏真要露出一絲叫人家瞧出來,頂多也就是被人瞧了笑話,連累了自家兒子和女兒的名聲,卻沒想到還會得罪人。

劉延寧點點頭,苦笑道:“孩兒怕長輩得知了他們的身份變得束手束腳,反倒不自在,便沒有細說。景行和聲揚如今是住在縣主府,孩兒偶然聽聲揚說過起縣主,他稱縣主為‘姨母’,想來聲揚的母親也是宗室之女。至於景行,雖然孩兒不知他出身如何,但是縣主府的仆從對他態度同聲揚並無差別,知縣公子對他們二人也同樣恭敬,想來家室並不比聲揚差多少。”

“知縣家的公子有一陣也想撮合他妹妹和聲揚,被聲揚瞧出意思來,毫不留情的拒絕了,聲揚雖然沒有明說,但孩兒瞧著他的意思,好像是知縣家的小姐還當不得他正室,怕就是做小他娘都瞧不上……”劉延寧抿了抿唇,不免有些難堪,但還得繼續說下去,“知縣大人家尚且是自取其辱,二嬸真要打這主意,那就更是冒犯了。”

李氏徹底楞住了,被江景行和曹聲揚的身份給驚呆了,等聽完劉延寧舉的例子,她的神情瞬間嚴肅起來,沈聲道:“延寧,你先回去,娘去你爺奶屋裏一趟,這可不是小事,一定得叫你爺奶知道。”

劉延寧點點頭,他同他娘說這麽多,自然也是希望他娘去同爺奶說,日後嚴格約束二嬸的行為,別叫她給家裏招了禍——畢竟他是晚輩,這種事還輪不到他開口。

不過還沒有起身離開屋子,劉延寧想了想,又道:“娘,孩兒這段時間抄書得了些錢,昨日太忙沒來得及交給爺奶,您順道幫我帶過去罷。”

李氏本來也在想找個什麽由頭去公婆屋子,住得太近就是這點不好,她空手去公婆屋子,所有人都瞧見了,等下公婆訓斥了王氏,全都知道是她告的狀。

雖說這事本就是王氏不對在先,她站得直行得正,總不能眼睜睜看著王氏拖累自個兒子。不過他們到底還是一家人,遮羞布還得用起來。

再說王氏那性子本就不依不饒,這回被她見到了證據,轉頭還不知要怎麽拿自己出氣,她那張嘴,黑得都能說成白的,時日一長,指不定又成自己的責任了。

李氏決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,聽到劉延寧的話,也是松了口氣,連連點頭:“行,東西給我便是。”

劉延寧起身:“在屋裏,孩兒先回去拿。”

不過李氏雖然揣著她兒子給的一袋滿滿當當的錢袋,卻沒有找到合適的時機同蔣氏和劉大爺細談,因為劉大爺一大早帶著幾個兒子,去河裏抓魚了。

昨天劉青燉的魚頭湯,炒的松鼠魚,不僅讓客人吃得心滿意足,也讓劉家人大開眼界,沒想到他們不太在意的魚,吃起來還有這麽多花樣。

於是早上天還沒亮,劉大爺在被窩裏同蔣氏一合計,覺得不能浪費了,反正河裏的魚不要錢,除非鬧饑荒的時候,餓了什麽都吃,這幾年村裏收成好,一兩個月裏也能嘗到肉味,這河裏的魚就更沒人去抓了,到年底一條條更是養得又肥又大,他們抓幾條回來在水缸裏養著,也能吃到年後。

過年親朋好友都要來拜年,他們多吃幾條魚,家裏的肉就能省下不少。

李氏見不到公公,也只能暫且按下,同婆婆和幾個妯娌一起,繼續準備著過年的吃食。

劉青一覺又睡到日曬三桿,本來還能繼續睡,是被親哥從被窩裏挖起來的:“青青,娘叫你起來去吃早飯,再不起她要生氣了。”

“都快過年了,娘也不讓人家睡個好覺。”劉青迷蒙著眼睛,悉悉索索的開始穿外衣,一邊嘟著嘴抱怨道。

劉延寧忍了忍,還是沒忍住,伸手捏了捏她氣鼓鼓的臉頰,手感很好,又嫩又滑,劉延寧沒忍住又捏了兩下,被劉青毫不留情的揮開了手,才道:“你睡得夠久了,小五小六他們都起來了。”

劉青罩上外衣,套上鞋子,又給自己辮了兩條最簡單的麻花辮,實在是這古代要求太高,不能披頭散發,更不能蓬頭垢面,要保持美好的形象。

然而這大冬天的,劉青都恨不得兩只手揣在兜裏不要拿出來,誰有這個心思,每天起來花幾十分鐘整一個美美的發型?再說她這個年紀局限性又太大,不能綰發不能這不能那,劉青幹脆就破罐破摔,每天頂著兩條又黑又粗的麻花辮出門,綁得牢一點幹活都不會弄亂發型,簡單還省事,簡直是村姑標配。

不過讓劉青無力的事,劉家人都覺得她這發型又可愛又大方,經常讚不絕口,甚至村裏好幾個小姑娘,都偷偷學著她辮麻花辮了,那群小姑娘還很會創新,編辮子時加一條彩帶,麻花辮度被她們編出花樣來了。

劉延寧在一旁看著他妹妹一邊睡眼惺忪的打著哈欠,一邊手指如飛的編辮子,心裏未嘗沒有驚嘆,這手藝他真是前所未聞。

不過片刻,劉青已經整理妥當,開門出去洗漱了,劉延寧下意識就跟了過去,沒好好跟小姑娘相處過的少年,覺得自家妹妹的一舉一動都讓他驚嘆,自動忽略了劉青又趁蔣氏不註意偷了鹽來刷牙漱口的行為。

等看到劉青放著井水不用,端著盆去水缸裏打一盆又冰又涼的水過來,捋起辮子就要把臉浸進水盆裏的舉動,劉延寧忍不住,想要制止劉青:“為何用這麽冰的水洗臉?奶在竈房煮飯,想必已經煮了熱水……”

劉延寧的話還沒說完,正端著菜出來洗的蔣氏聞言道:“延寧,別管她,這丫頭就喜歡折騰,鍋裏怎麽沒有熱水?再不濟井裏頭的水也是溫的,打上來洗臉也不冷。她倒好,偏偏喜歡舀水缸裏的水,越冰的越喜歡。請她用熱水都不用。”

“這是什麽愛好?”總是劉延寧閱卷無數,一時間也看不懂他妹妹的嗜好。

正在擰帕子擦臉的劉青,聽到親哥小聲嘀咕的話,忍不住就翻了個白眼,他們懂什麽,這叫越美麗越凍人,洗冷水臉有利於收縮毛孔,她上輩子知道的晚,等開始保養的時候已經遲了,現在可得從娃娃抓起,立志做一個零毛孔的素顏女神。

等劉青洗漱完的時候,其他幾個熊孩子也陸陸續續從被窩裏鉆出來了,早飯喝得是紅薯粥,說是紅薯粥,其實裏面根本沒放幾粒米,全是紅薯罷。

不過這會兒的紅薯還是最新鮮的,前兩個月劉大爺剛帶了劉二叔幾兄弟去地裏,把所有紅薯都挖回來堆在地窖裏,自家種的紅薯,聞著又香,口感也好,蔣氏拗不過幾個熊孩子的癡纏,端出來的時候還給他們加了兩勺糖,甜絲絲的,不用小菜也能吃完。

只是等劉青他們吃飽喝足了,本來坐在院子裏頭看書的劉延寧,冷不丁的起了身,問他們:“吃飽了?”

熊孩子們還沒意識到大勢不妙,一個個搶著點頭:“吃飽啦。”

“吃飽了就跟我回屋,我看看你們這陣子學的如何了。”

晴天霹靂!不是說好的放假了嗎?怎麽還有突擊檢查!

劉延寧是做足了準備的,先檢查完熊孩子們的學習進度,又從自個兒書房裏拿了本新書來教他們。

學了這麽久,終於換新教材了,劉青居然莫名有點感動。

於是久違的讀書聲,又一次在劉家響起。

中午用過午飯,徹底歇下來,確定了公婆都在主屋裏,李氏才揣著劉延寧給她的錢袋去了主屋。

“延寧也是,叫他安心讀書,不必操心賺錢的事,他就是不聽。”蔣氏摟著錢袋笑得合不攏嘴,嘴上還是很心疼的抱怨了一通。

劉大爺看著蔣氏在旁邊一遍遍數著錢,其實也不用數,一看銅板中兩個閃閃的銀錠子,就知道這待錢的分量了,劉大爺又是心疼又是自豪的道:“那也是咱們延寧有能力,換做其他這麽大的孩子,就是一年到頭,也別想賺到這麽多錢。”

不過老婆子說得也有道理,劉大爺想了想,又擡頭對李氏道:“不過老大家的,你沒事也勸勸延寧,咱們家如今又不缺錢,叫他只管安心念書,旁的事都不用他來操心。”

“兒媳婦也勸了,只是這也是延寧的一番心意。”李氏笑著說,臉上還有些躊躇,猶豫地道,“兒媳過來,還有一件事要知會爹娘。”

聽著李氏語氣不對勁,正埋頭數錢的蔣氏,都不由停了動作,擡頭看著李氏,劉大爺更是斂了神色,沈聲道:“老大家的有什麽事,直說便是。”

李氏便一股腦兒全倒出來了,劉延寧同她說的話,她潤了潤色,還加上了自己的見解,一五一十說給劉大爺和蔣氏聽,劉大爺和蔣氏的臉色越來越沈,當著李氏的面還沒說什麽,等李氏出了門,蔣氏已經忍不住怒意,罵道:“這個臭婆娘,我就知道她老實不下來,一天不折騰就安分不了!”

蔣氏說著,已經是滿臉怒容,騰地站起身,劉大爺沈聲道:“你要去做什麽!”

“自然是給她點教訓,叫她知道這個家是誰當家做主!”

“站住!”劉大爺瞪了蔣氏一眼,“老大家的前腳剛出去,你後腳就沖到老二家去大鬧,叫其他兒子媳婦怎麽想,又叫老二和大林他們想?”

蔣氏被劉大爺一喝,確實是停了腳步,怒意卻沒有散,“難道就這樣算了,你又不是不知道老二家的那性子,不給她點教訓,她遲早還要鬧出事來!沒聽老大家的說嗎,那曹公子指不定就是皇親國戚,得罪了人家,別說延寧的前程沒了,咱們一家人都別想好過!”

“教訓當然是要教訓,但是你這樣無憑無據,沖上去能教訓個什麽,你當你說出曹公子的身份,王氏就能知道事情嚴重,以後再不打這個心眼嗎?”劉大爺說著,自己忍不住冷笑起來,“那王氏見著江公子和曹公子,就開始打起這個算盤,按理說咱們兩老還在,孫女的婚事怎麽也要經過咱們的同意,她倒好,不但不同咱們商議,還藏著掖著,寧願做這些小手腳,也不堂堂正正的叫咱們出主意,你難道還瞧不出問題?”

蔣氏楞了一下,還真有些反應不過來,只能反問道:“王氏什麽意思?”

“恐怕她打心眼裏覺得咱們偏心,有好事都留著青青,不留給雅琴,生怕告訴了咱們,咱們要給她搞破壞呢!”

蔣氏聞言險些跳起腳來:“我們是這種人嗎!雅琴和青青,都是咱們的親孫女,她們能有好前程,我高興還來不及,有誰會見不得自己孫女好的!”

“你這麽認為,她可不這麽想,不然憑啥瞞著咱們?”劉大爺敲了敲桌子,示意蔣氏安靜,才繼續道,“這個王氏心眼小,膽子可真不小,你這個時候去告訴她曹公子的身份,叫她別再打人家的主意,可嚇不到她,說不定她心裏更火熱,卯足了勁要攀上皇親國戚,咱們為她好,她指不定還覺得咱們是偏心大房,要把好的都留給青青呢。”

蔣氏的臉色越發難看,卻不得不承認老頭子說得對,“真真是餵不熟的白眼狼,之前那麽多年,我對她們母女多好,現在也沒有對她們多苛刻,不過是青青越發能幹可人疼,才多疼了她一些,倒叫她們委屈上了?要照這麽說,真正該委屈的三房四房,都還沒說話呢,真真是心眼兒比針眼還小!”

對於蔣氏這番話,劉大爺也深表認同,不由後悔當初選錯了媳婦,“我原想著老大家性子太弱,怕她撐不起長媳的責任,所以給老二挑媳婦的時候,才想找個厲害些的,日後好幫襯著老大家的,這麽多年她在幾個媳婦裏頭掐尖要強,也都沒有管她,沒成想倒是縱出個膽大包天的來了,幸好後面的老三老四媳婦,也都是性子敦厚的,要是人人都像王氏,咱們這個家早散了。”

蔣氏冷哼一聲:“誰知道人性如此!現在說這些也沒用,老頭子,你說咱們如今該如何整治老二家的,叫她再回一次娘家?”

劉大爺聞言搖頭,蔣氏見狀也點頭道:“也是,回娘家對王氏而言,恐怕都不是教訓了,要我說,這麽不安分的媳婦,遲早休了算了,留她在家裏,遲早要給咱們惹禍。”

“你就別添亂了,休妻是你說一句休,就能休的?”劉大爺又瞪了蔣氏一眼,不等蔣氏不服氣要嗆聲,劉大爺又道,“這事咱們心裏知道嚴重,為著家裏幾個丫頭的名聲,卻不能說出來,還得幫她藏著掖著,便成不了整治她的理由。再說了,咱們真要讓老二休妻,責任少不得要歸到延寧頭上,畢竟是他帶回來的同窗,如此一來,你叫延寧如何面對他二叔和兄弟?”

提到劉延寧,蔣氏的怒意收了收,只是還有些不甘心:“難道咱們什麽都不做?再讓她這麽下去,可就真無法無天了!”

“這事咱們不好插手,叫老二來罷,把利害關系說給他聽,日後叫他盯著他媳婦,再出了事,要休妻要幹嘛,也是老二的事,賴不到不到別人頭上。”

其實但凡劉大爺對王氏還有些耐心,這事都不會直接捅到劉二叔那兒去,真正的做法應該是像上次要王氏回娘家那樣,雖然做法在外人看來顯得不近人情了些,同時也給了王氏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。

可如今劉大爺什麽懲罰都沒有,直接叫劉二叔盯著他媳婦,但凡有一點血性的男人,都忍不了自己的媳婦這樣破壞自己家人的感情,王氏要是不知悔改,多來兩次挑戰劉二叔忍耐的極限,說不定不用劉大爺插手,劉二叔自己就忍無可忍要休妻了。

蔣氏不是男人,有點捉摸不透丈夫的意思,還在心裏憤憤不平,覺得什麽都不做,真真是太便宜王氏了,但也還是聽丈夫的話,去二房找兒子來屋裏商談了。

劉二叔的震撼程度,一點都不低於劉大爺和蔣氏,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,他媳婦就在他眼皮底下搞出這些事端來,簡直在挑戰他的權威。劉二叔憤怒的,恨不得立刻回屋掐死那個敗家婆娘。

劉大爺卻還要叫住劉二叔,叮囑他幾句:“敲打敲打就算了,別做得太過,江公子和曹公子的身份,是你侄子破例透漏出來的,據說他們瞞得緊,書院很多人都不知道,我跟你娘除了你,也再沒告訴過誰。畢竟你大哥去世得少,你如今是家裏的老大,這個家,日後還得靠你撐起來。你縱是再生氣,也別太過分了,鬧大了叫你大侄子不好做人。”

劉大爺這番話,看似是在勸劉二叔顧全大局,不要鬧大,劉二叔聽在心裏越發覺得自己娶得這個婆娘不行,明明是她犯了錯,卻還要他們一家人忍著她供著她,什麽世道?

劉二叔越想越不忿,回了屋,雖然還銘記著自己老爹的叮囑,卻看王氏這裏那裏都不順眼,最後還是忍不住挑了刺,同王氏大吵了一架,摔了門便出去了。

劉雅琴在門口聽到她爹娘吵架,一直不敢進去,等她爹摔門而出後,才小心翼翼的進屋,正見她娘坐在床邊臉色陰沈,忍不住走上前喚了一聲。

“雅琴,過來同娘說會兒話。”見是劉雅琴過來,王氏擦了擦眼角擡頭,把劉雅琴拉到自己床邊,看著越來越漂亮的女兒,王氏心裏不由湧現出一陣得意,但旋即又被不甘所取代。

劉青那小丫頭片子,也不知道吃了什麽,以前都只是個瘦不拉機的小丫頭,一點都不起眼,這一年裏卻眼見著五官長開了,一日比一日漂亮,倘若沒有劉青,她女兒定然是整個落水村最出挑的姑娘!

那臭丫頭果然跟她娘一樣,生來就是克她們母女的!

王氏在心裏咬牙切齒的罵了劉青一番,才摸著劉雅琴的頭,喃喃道:“娘就只有你了,雅琴,你大哥不爭氣,滿心眼裏以為這一家子都是好人,你弟弟年紀小,更是被劉青青那臭丫頭籠絡住了,眼睛裏只有那丫頭,都瞧不見咱們,你爺奶如何偏心,就更不說了……”

“更可恨的是爹,你今兒也看到了,他滿心滿眼裏只有他爹娘和兄弟,侄子,他們才是一家人,好像咱們是外人一樣。真真是個傻的,家裏這些人,除了你爹這個傻子一心為大家,其他幾房誰沒有點小心思?就你爺奶,平日有個閑錢也要貼補大房呢!我再不精明些,為咱們二房多爭取點東西,日後分了家,咱們這一房該如何過日子?”王氏越說越覺得自己心酸,“你爹倒好,還怪我自私,就差沒指著鼻子罵我破壞他們家人的感情了……”

劉雅琴在屋外都被嚇壞了,對她爹娘吵架的內容,根本沒聽真切,如今見她娘說得心酸可憐,自然就信了,忍不住也跟著心酸起來,安慰王氏道:“娘別難過了……”

“娘不難過。”王氏摸著劉雅琴的頭,不知道想到了什麽,笑得十分溫柔,“我們雅琴長得這麽漂亮,又聰明,又溫柔,最招人喜歡,比劉青青那臭丫頭好了不知多少倍,你爺爺奶奶居然喜歡那丫頭不喜歡,真真是瞎了眼!雅琴你等著,娘定幫你尋個好前程,以後啊,你就安心當個穿金戴銀的少奶奶,劉青青那個天生勞碌命的臭丫頭,就別想跟你比了!”

劉雅琴雖然才十四歲,十五歲都不大,在這個時代,卻也到了情竇初開的年紀,聽到王氏說得這麽露骨,劉雅琴也忍不住紅了臉,抿唇道:“娘,您就別打趣我了。”

“怎麽會是打趣你?”王氏拍著劉雅琴的頭,笑得得意,“昨兒來家裏那兩位公子,你見了覺得如何?”

昨天江景行和曹聲揚一走,劉雅琴平日那些玩得好的小姐妹,便迫不及待拉了她出去說悄悄話,自然是向她旁敲側擊打聽著這兩位貴公子的事。雖然她們矜持又害羞,可因為都是同齡人,打開了話匣子後,該說的不該說的,倒也說了不少。

毫無疑問,江景行和曹聲揚是所有少年的夢中情人,即便只是驚鴻一瞥,都讓她們忘記了落水村一直以來的男神劉延寧,一顆顆芳心顫動,更何況是在江景行和曹聲揚面前晃了好多回,稱得上近距離接觸過的劉雅琴?

因此聽到王氏的問題,劉雅琴的臉更紅了,根本回答不出來。

見劉雅琴這樣,王氏又何嘗不知道她的心思?

王氏拉著女兒的手拍了拍,笑道:“雅琴你放心,娘定讓你得償所願,以後這個家裏,誰也別想再瞧不起咱們母女。”

劉雅琴雖然心動,卻也有自知之明,抿唇道:“娘可別亂說了,我聽奶說了,那兩位公子是京城來的,哪裏瞧得上女兒。”

“劉青青那臭丫頭都入得了他們的眼,更何況是我們雅琴?”王氏笑道,“娘雖然沒讀過書,卻也知道一個道理,日久生情,你們年紀相當,往後見面的次數多了,說不得就看對眼了呢?”

劉雅琴眼神閃了閃,不得不說的確有些向往的,但理智還是守住了,她悶悶的道:“娘又開玩笑了,人家什麽身份,來咱們家一回已是難得,怎麽可能會常來。”

“傻丫頭,他們不來,你可以去縣裏啊。”王氏胸有成竹的道,“娘都打算好了,這幾日就同你爺奶說,你大哥今年瘦了不少,明年就要參加科舉,身體不好可熬不過去,如今家裏賺了錢,事關你大哥的健康,你爺奶勢必重視起來,少不得叫個人去縣裏照顧你大哥的飲食起居。”

劉雅琴還沒反應過來,不由問道:“可這跟我有什麽關系?”

“我琢磨著真要去縣裏,多半是你奶奶去,她老人家沒出過遠門,難免叫人不放心,帶你在身邊也就妥當許多。到時候你跟著你奶去了縣裏,以你大哥同江公子和曹公子的關系,他們不方便來咱們村裏,還不方便去你大哥在縣裏住的地方嗎?”王氏說著,伸手點了點劉雅琴的額頭,笑瞇瞇的道,“到時候你可要抓緊了機會,江公子和曹公子身份一看就不一般,要是嫁給了他們中的一人,娘以後就跟著你享福了。”

劉雅琴眼神一亮,對王氏的話當然也十分向往,回過神來卻有些挫敗的道:“可是娘,就算是奶去縣裏,要帶個人一起去,恐怕也是帶青青不帶我,青青跟大哥是親兄妹,爺奶又最喜歡她……”

“你放心。”王氏勾了勾唇,斬釘截鐵的道,“誰跟著你奶去都有可能,唯獨劉青青不行。”

劉雅琴十分不解:“為什麽?”

王氏拍了拍劉雅琴,笑道:“到時候你就知道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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